马  萌

　　近来整理书稿，才发现这几年写的农村题材的小说稿子还不少，有《乡村部落》《村事》《黄土地挽歌》等，洋洋洒洒有几十万字之多。我长长叹了口气，感叹这些血汗的结晶是对自己二十多年乡村情结的回顾，至今仍在眷恋记忆中的乡村生活。

　　我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一个寒冬腊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记忆中的蒲城乡下宣化塬一带人们的生活相当贫穷，包谷面糊糊、包谷面馍，还有那黄灿灿的包谷面饸饹、厚墩墩乌黑的红苕面踅踅，我从小就是吃这些杂粮长大的，造成了我的身材矮小不如别人高大，在人面前矮三分。儿子出生那一年，我遭受了灭顶之灾，大病了一场动了手术，医院的大夫说我是胸部畸形，应当是小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父亲说那个年代全中国的人都缺粮吃，家里常为没啥吃而发愁，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在工厂做工的父亲还骑个自行车去买黑市梁，年长我三岁的哥哥和母亲心焦地等买粮晚归的父亲，哥哥是在念叨父亲的期盼中入睡的，父亲买粮回不来过年就没啥吃。

　　父亲在学生时代学习成绩很好，本可以继续上学，可贫困的家境不允许，年迈的爷爷无力供他完成学业。爷爷有我的父亲是老来得子，是在他五十九岁那一年。爷爷为给父亲的几块钱学费求助无门，父亲一狠心就去了工厂，无奈中辍了学。父亲在后来咬牙供三个儿子上学，常常说爷爷没有能力供他上大学，他即使再作难也要供自己的儿子上大学。后来我和哥哥都上了大学，父亲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得到了回报。

　　我自以为是渭北旱塬的黄土地造就了我的作家天分给予了我创作的灵感和激情，同时也培养了我的创作才能。三十年前，当我留着小平头或者油糕碟碟式的发型背着书包进大队油坊的简易教室学“AOE”“人口手”的时候，我是绝对想不到自己后来会成为一个作家的，而且是贯通文史的作家。我还应当感谢我的第二故乡韩城，她的浓郁的文化氛围鼓舞了我，使我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转变——从一个地质勘探队员到作家的转变，我的人生的第一次转变是从一个农民到城里人的转变。

　　我终生将不能忘记自己是农民出身，在我的身上将永久地打着农民的烙印，血管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多少次的梦幻中，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土，和儿时的伙伴嬉戏，老屋的樗树、老屋的洋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还是那么亲切。在创作这些农村题材小说的时候，是在韩城市西四十里的薛峰川，这里有山有水，艰辛的创作是在相当潮湿的窑洞里进行的。在创作的日日夜夜里，时而拍案，时而悲愤，时而开怀大笑，和作品中的主人公同哀乐，在花椒地里劳作的庄稼人还以为我的精神有问题，整天圪蹴在窑洞里写写划划的不出门，要是放在一般人早都急疯了。四五月份，一年一度的槐花盛开，槐香飘溢，沁人心脾，我就划着船儿去对面莲花山中的林场观赏，重温儿时的梦幻。

　　文艺为人民，文艺为农民，我将为执着追求的文学事业而终生奋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不想成为名人，只想多为庄稼人写点东西。（作者马萌系民革渭南市委韩城市委员会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