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萌

　　今年是二00八，农历戊子年，改革开发三十年了。在这三十年里，我们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谓是硕果累累，我的故乡也不例外，变化也不小，多年来一直离乡在外，对她的思念却与日俱增了。

　　三十年前的一九七八年，我刚上小学三年级，在老家蒲城乡下的宣化小学上学，校长是我的八外爷，他和我的外爷是叔伯兄弟，我的哥哥、弟弟也是从这所乡下学校毕业的。当时的我比现在我的儿子还小，时下的孩子上学讲究择校，要上重点学校，要进火箭班，我们当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因此，我对儿子常常讲，学生学习的好与坏，关键在于自己，与学校和老师的关系不是很大的，思想上要重视，对功课要有兴趣，内因要起作用，才能把学习搞好，和写字一样，勤学苦练的人即使有枝树枝也能把字练好，我就给他举了宋代抗金名将岳飞自幼家寒在沙盘上练字的历史故事，不会写字的人就是给他支金笔把字也写不好。接着我又给他举了老家的那个乡间小学出了大学教授、作家和不少的知名人士，他似懂非懂，也许是一直在城里很少回老家的缘故吧，他对故乡的观念很淡薄。后来，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在反思，我和儿子对家乡感情的浓厚与淡薄，其反差到底在哪里，想着想着慢慢的也就茅塞顿开，这可能是时间的变迁吧，一瞬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使我由一个乡村少年成为小有名气的作家，在单位所在的古城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我本身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不惑之年，我在乡下有着二十年的生活阅历，与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而儿子生在城里长在城里，对老家的人和事根本就没有印象，更谈不上感情了。我有时候和儿子开玩笑，说他不是韩城娃是蒲城娃，他就晃晃脑袋连连否认，说他是韩城娃。

　　记得一九七八年是邓小平复出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二年，在前一年的冬天，隔壁六伯家的堂姐亚玲、堂哥筒子家的大侄子建国参加了当年的高考，天气很冷，他们穿了很时兴的蓝大棉袄，这在当时很少见，村口中学里的老师学生们都说，北马家的小青年们都很时髦，也许是村口有学校，村里有供销合作社分销店的缘故吧。亚玲姐当时在大队小学任民办教师，给我们代课，后来转了公办还当了小学校长，侄子建国在村里务农，后来沾了改革开发政策的光，和他的父亲承包了生产队的砖瓦窑，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让村里人很是眼馋。当时中央刚刚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学校门口挂了横幅，热烈庆祝大会的胜利召开。我们班里的马云山不认识那个“届”字，念成了“由”，我和一些认识“届”字的同学捂着嘴笑话他是白字先生。生了气的马云山骂我也是白痴，比他强不了多少，也就是一句成语“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接着，他就揭了我的疮疤，说我是羞先人呢，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公社里统考有道语文问答题是“大海航行靠舵手”是什么意思，我答成了就是毛主席在大海里航船，不但害了自己，而且害了代课的牛老师，自己成了老师同学的笑料，被人戏耍得不成样子，牛老师也被害的不浅，与一个洋瓷脸盆失之交臂。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脸装在裤裆里，本来就结巴的我更加结巴了，说马云山不是人，还讲究是亲戚呢，那是过去了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还提它干什么，真是老狗记得陈干屎。后来为了这件小事与马云山有了过节，和他好长时间不说话，本是好伙伴的我俩几乎成了仇人。

　　在一个天气阴沉沉的冬日，下午放了学，快到黄昏的时候，牛老师和大队小学里的几位老师来家访，谈了班里同学的学习情况，极会观颜察色的牛老师说了大队书记儿子的好话，说人家书记的儿子就是与其他社员的儿子不一样，书记会教养孩子，人家的孩子天资聪明，一点就通，将来是当国务院总理的材料，忠财哥的儿子不行，天世下是务农的坯子。怒气中烧的忠财哥在几位老师走后便破口大骂，说姓牛的不是人，舔肥尻子咬瘦球，快要把大队书记的稀屎舔出来了，惹得其他几位同学的家长笑破了肚皮，伸了大拇指说忠财哥了不起，出了大家肚子里的怨气。后来的事实证明了那位牛老师的话是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忠财哥的二乎子在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县里的省级重点中学，再后来他被省城的财政专科学校录取，而大队书记的儿子勉强上了个初中，走后门上了镇上的普通高中，连大学的边都没有沾上，更不用说圆国务院总理的美梦。